最近,关于人造禽流感病毒各种危言耸听的大标题频繁出现在国际和国内媒体上:“科学家制造出人造H5N1病毒,这是有史以来最危险的病毒!是可能改变世界历史的病毒!是可能毁灭人类文明的病毒!”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事情的起因
2011年11月,荷兰Ron Fouchier博士的实验室已经获得了一种可在雪貂之间传播的致命的流感H5N1病毒株。作者已投稿《科学》杂志。这些结果正接受国家生物安全科学咨询委员会(NSABB)的审查,以确保它们不构成对人类健康的威胁。同时,大众和科学媒体一直在宣称:“这种危险的病毒通过突变而变得容易在雪貂之间传播,那么它也可能在人类之间传播”。
Fouchier实验的详情尚不清楚,因为结果尚未公布。《科学》(Science)的报导表明,Fouchier的目标是让H5N1禽流感病毒在雪貂中更容易传播。这种流感病毒在鸟类和人类都是致命的: 已发生超过500个人类感染病例,死亡率超过50%。然而,幸好该病毒不容易在人与人之间传播。该病毒对雪貂也是致命的,但在该种动物中它也不传播。 Fouchier通过不断在雪貂中传代而选育出了一种可传播的H5N1禽流感变种。这个实验涉及感染雪貂,从该动物收获病毒,然后感染另一个雪貂。这样传代十次后,该H5N1病毒的变种可能从一个雪貂通过空气传播给另一个雪貂。已鉴定出两个氨基酸的变化就能允许雪貂之间通过空气进行传播。
科学家们引领着围绕这一实验的炒作。进行该实验的Fouchier称该病毒为“你可能制造出来的最危险的病毒。” NSABB主席Paul Keim说:“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可怕的病原体。我甚至觉得和这种病毒变种比起来,炭疽杆菌都不算什么了。” Rutgers大学分子生物学家Richard Ebright认为,“不应该进行这样的实验。”《科学》的Martin Enserink在Insider专栏中写道,“该病毒可能改变世界历史。”在大众媒体中也可发现类似的灾难预言。
流感专家的分析
我们不应当指责记者在不了解相关研究的背景时就胡乱解释,但科学家们则应该有更全面的理解,而不是简单跟着起哄。首先最重要的是要明确:雪貂并不等于人类。每个研究流感的人都会说,雪貂是流感的一个很好的动物模型,它们会显示类似的流感样症状、免疫反应和病理变化,如体温升高、体重减轻和组织病理学的改变。但是,如果下结论说,雪貂的流感与人类流感在所有方面都是相同的,那就大错特错。例如,并非所有的流感病毒株在人类和雪貂中具有相同的毒力。一个最近最好的例证就是:2009年的大流行H1N1病毒在一些雪貂研究中可造成严重感染,但在人类却相对温和。
换句话说,Fouchier的H5N1禽流感病毒能在雪貂之间传播,并不意味着该病毒将同样能在人与人之间传播。而且不可能通过实验来回答这个问题。
在不同的宿主中对病毒进行传代,是降低其对人类毒力的常用战略之一。这个基本概念在病毒学教科书中都有解释:
为了选育出毒性较弱(减毒)的病毒,可以在非正常宿主细胞中或在非生理温度下繁殖病毒来实现。在病毒复制的过程中,将会产生能够在这些选择性条件下更好地增殖的突变体。将这类突变体分离、纯化,随后在适当的模型中检测其致病性,有很大可能发现有些突变体比他们的亲代致病性更弱。
H5N1禽流感病毒在雪貂中传代将会削弱其对人类的毒性,这种可能性却被人们忽略了。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病毒学家Vincent Racaniello认为,“实验室改造的病毒极不可能在人类引起可广泛传播的疾病。人类在鼓捣病毒时,他们通常并不知道病毒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有效地复制,也不知道病毒致病的机理,以及决定病毒在人群中传播的因素。因此,他们实际上很可能只会盲目引进能减弱其在人群中致病的变化。自然更善于生产杀人的病毒――而认为人类可以重复在自然界发生的巨大多样性和选择压力,是人类科学的最典型的傲慢与偏见。”
Racaniello还认为,NSABB建议不允许出版Fouchier的数据也是没有道理的。适应雪貂的H5N1病毒的序列资料会被生物恐怖分子利用吗?这似乎不大可能:目前并不知道该病毒对人类是否致病,是否能在人群中传播。生物恐怖分子不会愿意进行一项人体实验,他们想要的是直接发动恐怖袭击。其实,已知1918年的流感病毒是一种对人类致命并可传播的病毒,其序列是现成的;在这种情况下,生物恐怖分子为什么还要使用实验室改造的H5N1禽流感病毒株? 1918年的流感病毒其实是“目前已知的最有效的生物恐怖武器”。
与生物恐怖主义的斗争是长期艰巨的任务,但对目前报导的可在雪貂中传播的人造H5N1禽流感病毒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撰文 严家新(武汉生物制品研究所基因工程室研究员)
(来源:环球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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